如果你放眼看看周围的亲戚朋友,会发现一个有意思的现象:
在不幸的婚姻中,“女性总是在试图逃离,而男性是能将就就继续将就。”
数据也证实了这一观察,2019年,中国70%的离婚,都是由女性提出的。
今年大火的离婚综艺《再见爱人》也不例外。
参加节目的三对夫妻都是“非著名”演员、歌手、主持人,他们之间没有普通婚姻最常见的破裂理由——经济上的烦恼或者第三者插足。
但是,节目中的三个女人,还是想要离婚。
“我们之间没有爱情”
年少成名,17岁拿下百花奖的影后,郭柯宇也和普通人一样,年过30的时候,在婚恋、生育问题上格外焦虑。
事业进入倦怠期,她想生一个小孩,结束漂泊无依的生活。
恰好在这个时候,她碰上了一样想结婚生子的演员同行章贺。
章贺在某一瞬间突然觉得“这个人应该是我老婆”,两个人闪婚,一年后有了孩子,迅速进入了老夫老妻的模式。
“男主外,女主内”,是两个人商量的结果。
作为丈夫,章贺其实很靠谱。
他在郭柯宇怀孕的时候照顾得无微不至,记得住上次打针打的是左边屁股还是右边屁股。
即便他在剧组拍戏,也会在郭柯宇生日的时候准时订花。
从来不过问郭柯宇的过往,甚至不反对郭柯宇照顾她的前任。
郭柯宇也尽力扮演着贤妻良母的角色,婚后10年回归家庭,怀孕,养育小孩。
尽管她是极有天赋的演员,也是非常有灵气的乐队主唱。
▉ ▍郭柯宇包揽词曲创作,演唱《再见爱人》的主题曲。但是,不久,他们就发现:两个人根本无法沟通,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。她把章贺的几十双袜子全洗了,还在窗户上贴满对联与窗花,喜庆一下。结果章贺见到她的第一句话却是:“怎么你一来,我什么东西都找不到了?”郭柯宇兴致勃勃地向他描述,饭店老板娘的耳环是什么样,餐厅的装修是什么样。章贺却完全失去耐心:“你就一句话,告诉我,你吃还是没吃。”他听不懂郭柯宇其实想说的是,餐厅太美了,我们下次一定要一起去。离婚之后,郭柯宇给章贺发《婚姻故事》,章贺说,我现在看着这种就烦。漫长的互不理解、无法沟通、鸡同鸭讲,一点一点啃噬着彼此对婚姻生活的期待。活在同一屋檐下的两人,却长期各自呆在自己的房间里,像两条平行线永不相交。“我们之间没有爱情”,在婚姻中两个人都感觉到孤单。
抛下事业,苟且活着,不问情感,只求循规蹈矩,遵从社会赋予的“家庭”的意义,去做一个尽职尽责的贤妻良母。命运突然送了郭柯宇一份“大礼”——2016年,她生病了,心脏早搏。吃药让她发胖了,她无法控制自己的声带,人生处于全面失控的状态。母亲是勤劳、优秀的传统妇女,温柔、细致、照顾家庭。父亲则躲在挂了锁的房间里,远离老婆孩子。没有受过任何专业培训,却可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,摆弄木工、书画,有声有色。处在这段婚姻中的十年,艺术家郭柯宇向贤妻良母郭柯宇低了头,强行把自己装进家庭的套子里。少年影后,如今再出现,却只能得到“这么好的演员,怎么结婚生孩子去了”这样一句评价。当章贺提起,“为了生孩子,郭柯宇对事业的牺牲很大”的时候,她悄悄躲到一旁擦眼泪。如果十年之前闪婚的决定是一个错误,那十年的光阴已经被浪费。更重要的是,年过四十,还要不要好好再为自己活一次?丈夫、妈妈、婆婆,三个人都希望她赶紧生小孩,而且他们给出的理由都事关各自“人生的意义”。但是佟晨洁认为,她的现任丈夫魏巍 KK,并没有在行动上做好当父亲的准备。KK 的存在给她带来了快乐和惊喜,在她最难过的时候,重新点燃她的希望,也就是所谓“情绪价值”。在6个人的组合里 KK 也是气氛担当,有他在,大家都可以放松下来。但是每一次吵架,KK 生气了都需要佟晨洁主动去哄。他会突然炸毛,两个人在车里吵起来,他就在红绿灯的时候突然下车,把佟晨洁一个人留在车里。“我让你照顾我,就是想让你觉得我需要你,没有你我活不下去。”享受到了妻子提供的家务劳动,还把它美化为一种“允许你照顾我”的恩赐。没当过40年巨婴,确实说不出这样的话。对佟晨洁来说,如果生了孩子,她既要独自养育孩子,又要照顾 KK,那她可能会直接崩溃。最致命的一点是,KK 还非常爱喝酒,爱组局,经常喝到半夜,不省人事。佟晨洁则一个人在家里默默等他回来,替他收拾残局。如果让孩子出生在父亲每天醉醺醺回家的环境,才是对孩子不负责任。如果 KK 不做出任何改变,又执意想要一个小孩,那两个人的结局只能是分手。KK 为自己喝酒找的理由非常正当:“我是一个来自哈尔滨的北京上海人”,身体离开了故乡,灵魂四处漂泊。他已经为了佟晨洁抛下一切去上海,但是佟晨洁却连这一点爱好、解压的方式也不留给他。她当着所有人的面戳穿 KK,前一天晚上 KK 喝到失态,扯掉别人的上衣,自己却全然不记得。
他指责佟晨洁“报复他”,伤了他的自尊,再一次起身离席。这场争执,以佟晨洁像小女孩一样楚楚可怜地哭诉结束。她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娃娃,作为送给 KK 的儿童节礼物。又一次,用超高的情商,铺了一个台阶,把 KK 哄好了,跟以前无数次一样。佟晨洁原本是节目上三位女性中最讨喜的,现代都市女性,脑子清楚,举手投足圆融得体,还有适时的幽默感。但是她在亲密关系中的“懂事”、“会给台阶”这一点却让人难过——她无数次尝试解决问题,对方却如铜墙铁壁,岿然不动。她的每一次进攻,每一次表达抗议,最后只能以自己道歉结束。男性可以用冷暴力、可以大发脾气,当女性想要表达意见的时候,她只能迂回曲折,摆低自己的姿态,“以柔克刚”。在众多知名的老夫少妻案例中,这个年龄差根本算不了什么。但这一对却明显让人感觉,老王格外老,而朱雅琼则格外小。朱雅琼对老王的所有控诉,都不像埋怨男友,反倒很像对原生家庭,对父亲的怨恨。“你的打压,让我越来越自卑,自我怀疑,让我觉得自己没有价值。”而另一方面,他在行动上,不断地照顾着雅琼,朱雅琼丢三落四,他就替她收拾包,拿东西。他将就她的习惯,朱雅琼爱大声唱歌,经常被邻居投诉,老王就把房子换到郊区。有问题就解决问题,“任何时候只要你需要帮助,我都会在”,这是老王爱朱雅琼的方式。朱雅琼就像老王圈养在笼中的金丝雀,装在口袋里的漂亮玩偶,只能在原地等着王秋雨大发慈悲地爱她一下。就连讨一个拥抱,老王也会倒计时一分钟,拍拍肩膀告诉她,该走了。周末出行要提前预约,计划之外的闲逛,会立即让他暴跳如雷。如果想他了,给他打个电话,也会被劈头盖脸骂一顿,浪费时间。生活没有任何仪式感,包括朱雅琼心心念念的婚纱照和结婚典礼,因为老王认为,没有必要演给别人看。19年来,明明已经是中年人的朱雅琼,活得却像在一个大家长权威下,备受规训,委屈的小女孩。她一方面享受着老王在经济上、生活上的照顾,也承受着他疾风骤雨一般的责骂和否定。他有一种超人心态,认为自己无所不能,常常把“克服”挂在嘴边。最荒唐的是,他作为职业编剧,以为自己可以在扒拉了几首流行歌之后,直接指导朱雅琼创作音乐。表面上把朱雅琼照顾得无微不至,但他也可以毫无察觉地一不留神把雅琼锁在车里。作为附属品的朱雅琼,根本不被允许有自己的观点和想法。从穿衣风格,到职业发展,对事物的看法,朱雅琼全方位被侵蚀。
但王秋雨越是否定、指责,她就越是丧失了判断的能力。或许不是刻意,但老王的确天生掌握了一套密不透风,令人窒息的pua手法。分手又复合,离婚又复婚。朱雅琼在软弱和出走坚决在反复拉扯,犹犹豫豫了19年,始终没有办法下定决心。也许也只有到了39岁,耗费了整整19年之后她才真正明白:要想真正成熟,只能主动脱离老王的打压,同时也得割舍掉他提供的庇护。《再见爱人》里的三段婚姻都没有产生所谓的“底线问题”。如果换成普通人,为了求得经济上的安稳、养育共同的孩子,似乎对这些“小毛病”都还能“再忍忍”“多沟通”。当然,这些传统“和稀泥”的劝诫箴言大多数时候的都只是单方面的:当女人不再依赖男性的经济和体力之后,势必就会有更多的观点和意见表达。已经成为家庭经济一半支撑的女性,想要被公平的对待。“平等对待”这四个字,看起来稀松平常,而一旦放到具体生活场景中,如果不是血雨腥风,就是暗地里刀光剑影。在这三对关系里,男性都默认了“男主外,女主内”的关系模式。
章贺支撑起这个家,他希望郭柯宇做好贤妻良母,对他知冷知热,主动关心体贴照顾;
KK认为自己负责了大部分经济开支,佟晨洁生活轻松,只需要购物、下午茶,佟晨洁理所应当在生活上照顾他,情绪上体谅他;老王永远在工作,在解决他认为更实际的吃饭问题,朱雅琼应该看大局,不要再任性。郭柯宇可能是比章贺更有灵气、更优秀的演员,出去工作收入不会比章贺更差;朱雅琼是有潜力的音乐人,她一直想要跨出一步,去想做一些事情,实现自己的价值。她们都不满足于男主外女主内的模式,不希望自己的价值,仅仅是某人的妻子,某人的母亲。只是当她们试图调整关系,向对方表达诉求的时候,却往往发现阻力重重。正面抗争如朱雅琼,曲线救国如佟晨洁,面对的不是铜墙铁壁,就是否定打压。丈夫们却依然可以眨着无辜的大眼睛表示:我们这样不是挺好的吗?我不懂为什么要离婚。至少在这三段婚姻关系中,我们看到的都是:三个高高在上的男性,和三个尝试改变,却疲惫不堪的女性。谈恋爱不是不快乐,婚姻不是注定不幸福,和自己爱的人养育一个孩子,也的确充满乐趣。只是当女性要求“公平”的时候,两个人的关系如何构建,家庭责任如何分配却成了巨大的问题。如果她们的诉求始终无法得到满足,她们也已经抗争到精疲力竭,退出,就是最后仅存的选项。